南朝雨

走来

*私设众多

*时间轴是尽力查的……若有不对请告诉我我去改

*老叶生日快乐啊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

 

A年的某一天，叶修出生了。

 

在B市某医院的走廊内，叶父坐在长椅上，眼睛不时地瞟向紧闭的门。离叶母被推进去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了，饶是见惯了大风大雨的叶父也忍不住焦躁起来。

 

就在这安静的仿佛时间都停止一般的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了。

 

一家人连忙围了上去，只见小护士摘下了口罩说：“是对双胞胎兄弟，母子平安。”

 

原本汹涌澎湃的心潮一瞬间平息了下来，一股暖流缓缓注入心间。即使是叶父一般沉着的人，此刻也感觉到了莫大的欣喜。他的右手不停地搓揉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那是他几个月前就为将要到来的小宝宝买下的礼物。

 

这两个儿子是上天赐予他们家的珍宝，他一定会好好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天之骄子。

 

 

 

B年，叶修五岁的时候，他和弟弟挨了人生中的第一顿打。

 

五岁的孩子正是调皮。某天，他与弟弟叶秋在家里玩耍时嗨过了头，一失手就把放在书架上的花瓶打碎在地。刚刚还笑哈哈的两个孩子一下子傻眼了，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地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哥哥……怎么办呀？”叶秋嘴撅得老高，愁眉苦脸地望向叶修。

 

叶修仔细思索了一阵，道：“我们和妈妈承认错误吧，她一定不会告诉爸爸的。”

 

叶秋赞同地点点头，于是两个小家伙便哭唧唧地跑去叶母房中忏悔过错。叶母得知后果真没有生气，只是温柔道没关系，叫来保姆把一地狼藉收拾下去后便让两人继续去玩了。

 

但是晚上叶父回来后一眼便看到书架上空荡荡的，在他的一再追问下，两个孩子只得把事实说了出来。叶父听后勃然大怒，在两个孩子的掌心各打了十板子，并罚他们站墙角一小时。

 

旁边的叶秋一直在抽噎着，不时吸吸鼻子。而叶修站在他身边，眼圈红红的却不见有泪水流出。

 

一个小时过去后，叶父才准他们去休息。离开时，他沉声对两个孩子道：“你们是叶家的孩子，不比寻常人，所以我才要严格要求你们，不要以为犯个错只要道歉便能不承担责任。你们是男子汉，要承担起责任来。”

 

叶秋委屈巴巴地低下了头，而叶修却抬起头来，望向父亲离去的背影。

 

 

 

C年，叶修十四岁的时候，他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彼时他们全家因叶父的工作原因，不得不抛弃熟悉的环境全家搬到了H市。某个晚上，叶修又因为一些小事被叶父罚了站。等他回屋躺倒在床上的时候，睡在他上铺的叶秋突然探下头来，小声问道：“哥，你讨厌爸爸吗？”

 

“问这干什么，快睡觉。”叶修瞥了他一眼道。

 

叶秋“哼”了一声，躺回了床上。可没过多大会，他又把头探了出来，还伸出一个书包得意洋洋道：“我打算离家出走一阵子，老爸老妈就交给你了！”

 

叶修一下子夺过叶秋手上的包道：“别瞎想，赶紧睡。”

 

叶秋“诶”了一声，想把包抢过来，又怕惊动父亲，于是只好作罢。

 

叶修望着手中的包，一晚上都没睡觉。

 

第二天早上，两人照常由叶母送到了学校门口。只是那晚放学时，却没有人见到叶修。

 

叶母着急地给家里的保姆，给学校老师打电话询问，对方却都说没见叶修。她疯了一样开车回家，却在书桌上发现了叶修留下的字条。

 

叶父知道这件事后，少见的失了风度，怒吼着命令下属不管怎样都要找到叶修。最后，他接到电话，说有人在某家网吧门口见到了叶修。

 

等叶父气冲冲地开车赶到该网吧时，却正好看到了坐在门口啃包子的叶修。他愣了一下，发现叶修身边还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正吃着剩下的菜。

 

叶父冷哼一声，给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好好地盯着这两个人，一有事就立即通报他，便驱车而去了。

 

他当时只是想让心智尚未成熟的叶修体验一下人间疾苦便接他回家。可谁知这一走，便是十几年的风雨路。

 

 

 

D年，叶修十八岁时，荣耀职业联盟成立了。

 

那是他在风华正茂的青春年代中遇到过的最好的一年，也是最坏的一年。

 

那时他与另一个少年一起签下了合同，准备好了为他们所深爱着的游戏献出最宝贵的时光与热血。却未曾想世事难料，一场意外将那意气风发的人带离了这个世界。

 

那天晚上，他第二次失眠了。少女在一旁泣不成声，他望着在深夜散发着幽幽微光的屏幕，和好友列表里灰着的名字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卑微与渺小。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说过的话，想起了父亲的期望与责罚。他抱了抱身边的少女，在她耳边道：“不怕，还有叶哥陪你。”

 

同时，他也在心里道，不能怕，没有人能陪你了。

 

那个赛季，一叶知秋与嘉世打败了所有的队伍，掀开了荣耀联盟的第一页，捧起了第一座奖杯。可他却提前离场，点上了一支烟，站在车水马龙的路旁望向了太阳。

 

敬荣耀，敬这个夏天，敬你，敬这世界。他笑笑，自言自语道。

 

小小的体育馆内人声鼎沸，人们发自内心地呐喊着，他们都会记得这一天，记得王朝盛世的开端，记得那站在荣耀最顶端的人——“叶秋”，与“一叶之秋”。

 

 

 

 

E年，叶修二十六岁时，他退役了。

 

他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嘉世的时候，H市下着雪，纷纷扬扬，覆盖了一切。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并没有人在意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叶修冲掌心哈了哈气，搓搓手取暖，想抽个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冷吗？或许吧，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定住宿问题。他扫了几眼四周，看到马路对面有一家网吧，红色的霓虹灯闪烁着，在这寒冷的雪夜里显得有些温馨。

 

他从衣袋里翻出几块零钱，提着简单的行李走进了这家网吧。

 

谁也不知道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是否是后来故事的开始，但叶修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个店，这些人，便是他一生中遇到的幸运。

 

雪还在下着，飘在霓虹灯上堆出一个普通却又意义非凡的名字——“兴欣”。

 

红光在夜空下，在细雪中闪烁，点点星火似有燎原之势。

 

 

 

F年，叶修二十八岁时，他第一次站在了聚光灯下，领取属于他的荣耀。

 

 

他从房间里走出的一瞬间，掌声与欢呼声如浪潮一般席卷而来。整个会场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在为他鼓掌。观众们为自己见证了荣耀联盟中的史诗级对决而欢呼，也为了他，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王而欢呼。

 

他微笑着冲台下舞旗呐喊的观众们挥手，队友们围了上来，他看到许多人的眼中含着热泪，聚光灯竟晃得他一时花了眼。

 

他被簇拥着登上了领奖台，接过奖杯时，手指竟颤抖的没有拿住，奖杯瞬间跌了下去。

 

同一时间，他身边伸出了无数只手同他一起捧起了这座奖杯，那群人或嘲讽或问询都透着深深的关切。

 

他笑着，和他们一起讲奖杯举得老高。

 

人生就是要活得酣畅淋漓，怕什么孤独，怕什么失败，怕什么重头再来？这些根本都不可怕，他望着笑得恣意飞扬的一群人。

 

毕竟，还有他们陪着他。

 

 

 

G年，叶修二十九岁的时候，他交了一个男朋友。

 

对方来自南方的G城，平日里称兄道弟豪气万丈，但实则却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子。

 

那人名唤许博远，说起来和他也有着挺深的渊源。许博远因一些纠纷去了十区开荒，结果便碰到了叶修这位祖宗。彼时他们刚刚认得，许博远就栽在了叶修手中，同样栽倒的，还有十区的各大会长们。

 

许博远就这么一路见证着叶修是如何在游戏中掀起腥风血雨自身却安然无恙，尤其在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心中除了羡慕与敬佩外，还生出了一丝丝的失落。

 

这失落感随着情愫在一日日不知不觉地灌溉下生根发芽，等到猛然回首，才发现枝桠早已将心脏缠满，开出了小小的花蕾。

 

于是，在一番闲聊中，许博远道：“叶神，我要去H市旅游了。”

 

叶修回道：“好啊，我来给你当向导啊。”

 

于是许博远便搭上从G市到H市的飞机，自南向北翻越千山万水来到了叶修身边。

 

虽然话是那么说的，但叶修身为一届宅男，自己连H市都没怎么转过，更别提给许博远当向导了。于是两人便报了团，把周边的景点转了个遍。西子湖畔，断桥残雪，苏堤春晓，三潭印月。两个人顶着夏日的艳阳走了几万里路才把这些景点走完，事后皆表示夏天还是待在家里吹空调打荣耀比较好。

 

第二天，他们去西溪湿地的时候正在下雨。凉凉的雨滴将夏空中的闷热赶跑了，他们坐在小船头，为游在湖面上的是什么鸭子而争论不休。许博远一边剥莲蓬一边嘲讽叶修初中都没毕业就出来瞎叫唤，叶修接过莲子呵呵一笑道实践出真知，况且你这大学生不一样给我剥莲蓬。

 

许博远白了他一眼，一把夺过莲子就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还要得意地冲叶修挑挑眉。

 

叶修乐了，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许博远鼓起的像仓鼠一样的脸。许博远抬手去挡，碰翻了装着莲蓬的斗笠帽。

 

两人忙伸手去捡，叶修不小心碰到了许博远的手指。瞬间，他感到有电流从指间流经全身，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清凉的溪水从指缝间缓缓流过，那只白皙的手又移到了别处。

 

发什么呆呢？许博远捡完了问。

 

叶修回过神来，道没想到你这么笨。

 

许博远不屑地扭过头去。叶修笑了笑，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心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一条条的消息，一次次的调笑，还是一眼眼不经意地偷瞄？当他清晰的注意到时，这首歌已经演奏到了高潮，鼓点伴着宏大的弦乐敲在他心脏上，一下下牵扯着贪念嗔痴，喜怒哀乐。

 

第三天他们去了乌镇，小桥流水的江南风光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旅行团决定在镇上住一晚，夜幕降临，两人散步与河边。

 

河水映出了岸两边挂着霓虹灯的小楼，五光十色风景旖旎。许博远轻哼着歌，叶修听着听着觉得不太对，便开口问道：“这是齐秦的《假行僧》？”

 

许博远惊讶道：“你居然知道这么老的歌？”

 

叶修道：“你好像比我小来着吧，你这意思我得有多老啊。”

 

许博远笑道：“可不，你都成精了好吗。”

 

叶修呵呵一笑，问道：“你是不是有句词唱错了？”

 

许博远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这句是我自己改的词。”

 

叶修哦了一声，重复了一遍许博远的词唱道：“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北走到黑？”

 

许博远打了个响指。

 

“不就是把第二句的‘白’改成了‘北’而已。”叶修道。

 

“NONONO，”许博远摇摇头，振振有词道：“北和白不一样。白是光明，北是方位。北虽代表着光，但它却是有所指的。我只有两条路，要么从北走到白，要么从北走到黑。”

 

“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会朝北走下去了。”叶修望向许博远。

 

许博远避开那道目光，看着河上的倒影，反复唱这一句改过的词。

 

叶修望了望北方，那是一条时而漆黑时而光亮大盛的街道；他又扭头朝南方看去，依稀听到了G市的海风刮过。

 

第四天早上，他们又回到了H市，结束了这次旅行。许博远住在上林苑那边一间空出来的卧室里，两人回去后，都从早晨一直睡到了晚上。

 

叶修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穿着老头背心和大裤衩去开门，而门外站着的是和他同样睡眼惺忪的许博远。

 

本来还在神游的许博远见到叶修一副北京城老大爷的打扮便笑了出来，他扶着门框笑出了眼泪：“叶老爷子，陈老板叫我们过去吃晚饭呢。”

 

叶修装模作样的捋了捋并不存在的山羊胡道：“知道了，许老头子你先收拾吧。”

 

许博远嘁了一声，转身走了。叶修关上门，躺回床上轻笑出声。

 

只是这笑却夹着一丝苦涩。他望向窗外已被染成红色的晚空，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头网吧二楼，众人等了许久也不见二人过来，陈果给许博远打去电话，才得知两个人居然又睡过去了。

 

“这怎么旅个游比度蜜月还累啊？”陈果吐槽道。

 

众人皆为此等精妙绝伦的比喻所折服，苏沐橙冲陈果眨眨眼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万一成真了呢？”

 

等到叶修他们赶过去已经是八点多了，一群人又吃又闹好不痛快，结果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又是一番手忙脚乱的收拾后，没喝酒的人负责把喝醉了的送回房。叶修最是忙碌，他一手拖着一个醉鬼，把他们扔到了床上。安顿好所有人后，他一转身就发现许博远正坐在床上晃着腿看着自己，眸子闪亮亮的。

 

“睡不着，陪我出去走走呗。”许博远道。

 

叶修点点头，套了件薄褂子便随许博远一起出了门。

 

许博远也喝了不少酒，但却不怎么看得出来。他的行为与往常无异，只是说话的语气较平日里的认真与温和多了几分戏谑。

 

他依旧翻来覆去地哼着那一句改过的词，扬起的尾音搔得叶修心头痒痒的。

 

走了一阵，两人同时开口道：“对了……”

 

许博远笑了，他摆摆手道：“你先来呀。”

 

叶修点点头，问道：“你从G市飞到H市，真的只是来旅游的吗？”

 

许博远歪了歪头，望着叶修笑道：“你猜呀？”

 

叶修停下了脚步，站在路灯下望着许博远。

 

安静了几秒后，许博远笑了：“原因很简单，我想追你，想和你在一起。”

 

“也许这听起来有些惊悚——事实上也挺惊悚的，但我可是抱着必败无疑的决心来的，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许博远望着叶修，对方嘴里叼着烟，站在路灯下不说话。灯光将他笼罩起来，雾蒙蒙的，看起来像一团黄色的火焰。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决定了。”许博远说道，他攥紧了拳头，听到自己心跳急促，心脏在胸膛中奔跑，似是要逃离这座躯壳。

 

叶修从火焰中走出来，一步步，一点点挡住灯光，走到许博远面前。许博远盯着他的眼睛，里面有星星点点，有大千世界，还有自己的倒影。

 

“许博远。”许博远听到叶修说。

 

“嗯？”他下意识地答应道。

 

“抽烟吗？”叶修问道。

 

“啥？”许博远有点懵。

 

叶修叹了口气问道：“这便是你所说的从北走到黑？抱着必败无疑的决心做一件不可能的事，孤身一人来到在G市北面的H市？”

 

许博远的心脏在听到“不可能的事”的时候猛地收缩了一下，但他却还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回答道：“在我心里，我已做到尽人事，只能待天命了。我只祈祷运气不会太差。”他听到叶修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真是无畏啊……”叶修低下头，许博远看不到他的神情，紧张的更厉害了。

 

“也许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我想说的是，我明天就要回G市了。”许博远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说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就这么让你回去似乎对你不太公平。”叶修吸口烟，抬起头看向许博远。

 

许博远刚想说“没事没事挺公平的”，却一瞬间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浑身僵硬着不敢动弹。

 

一个温暖的，带着烟草气息的怀抱将他包围，叶修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环着他的腰。

 

许博远慢慢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叶修。

 

“我答应你了，蓝河大大。”耳边传来叶修闷闷地声音。

 

“答应……我了？”许博远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叶修毛茸茸的脑袋就在自己肩膀上，以至于他都不敢做出任何动作，只能目视前方。

 

叶修没说话，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许博远这下是真的呆在了原地，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热，脸部尤甚。

 

“其实，这些话，也是我想要对你说的。”叶修说道，许博远感到自己被叶修靠着的那半边肩膀随着他每说一个字都在轻微的颤动。

 

“你说什么……？”许博远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问道。

 

“许博远，”他听见叶修在说——

 

“我也喜欢你啊。”

 

两个人拥抱着，头顶上是灿烂的，温暖的星空，染着淡淡的人间烟火，唱着低回婉转的恋歌。

 

 

 

转眼又是一年生日了。

 

叶修等在机场，刚给认出他来的小迷妹们签完名，就听到广播里说道从G市飞来的飞机降落了。

 

他和小粉丝们道了再见，便朝接机口走去。

 

随着人流渐渐增多，他刚买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笑问道：“怎么，我们许大大是迷路了？”

 

“什么鬼。”他听到对面许博远噗地笑出声来。

 

“你出来没？我怎么还没看见你？”叶修四下张望道。

 

“在这呢！”许博远唤道。

 

叶修听到有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许博远拉着行李箱正冲他招手。

 

“生日快乐，叶修大大！”他听到许博远在电话里说。

 

“谢谢。”他笑着回道。

 

许博远冲他跑来，而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对方。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北走到黑。

 

莫笑我走来路坎坷，有人与我同归。

 

 

-END-